赫然是四王爷秦毓.
还不止他一人,他还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厉竹瞳孔一敛。
太后!
顿时吓得不轻。
完了,秦羌在守丧,且当着皇帝尸体的面,她刚才竟然......
慌乱懊悔,连行礼都忘了,直到听到边上秦羌沉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来:“没做什么,眼睛里进了脏东西,让雷烟帮吹一下。”
边说边揉了揉左眼,然后拾步朝太后迎过去:“皇祖母。”
厉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鞠身。
太后威严的目光看了看厉竹,又看向秦羌,见他一只眼打着绷带,另一只眼通红,便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抬步就朝陈放皇帝尸体的矮榻前走。
秦羌和秦毓跟在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彼此才懂的深暗和凌厉。
秦毓撇过视线,下颚微扬,秦羌则是略略垂眸,扫了一眼他一瘸一瘸的右腿。
太后在榻前站定。
他们站在后面。
静寂地站了一会儿,太后猛一扬手,掀开盖在皇帝身上的明黄龙袍,露出皇帝胸口的致命伤,从厉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太后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微微薄颤的身子猜出她此刻的心情。
终究白发人送黑发人。
良久,太后蓦地脚下一踉,秦羌和秦毓连忙一左一右将其扶住:“皇祖母。”
太后站稳,抬臂,谁都没让他扶,摆脱二人的手后,缓缓转身。
“皇帝是怎么死的?”看向秦羌的同时,也问向他。
“是常姜,常姜她......”
“这个哀家知道!”秦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哀家要听不知道的。”
秦羌眸光微敛。
厉竹心里也捏起了一把汗。
“孙儿不懂皇祖母的意思.....”秦羌眉目轻垂。
“哀家的意思,这是真正的死因吗?常姜是真正的凶手?”太后语气严厉激动。
秦羌却也不惧,不卑不亢:“回皇祖母,目前来看,是。”
太后凝着他,不做声。
脸色难看。
好一会儿之后,才蓦地转眸看向秦毓:“你不是说你知道真相吗?真相是什么?”
秦羌和厉竹皆是一怔,也看向秦毓。
秦毓微微勾了勾唇,对着太后略略一鞠:“孙儿能否当着外面众人的面讲?”
太后睇着他,轻凝了几分眸光,没做声,却是凤袍袍袖一甩,带头往外走。
秦毓眼梢一掠,瞥了一眼秦羌,眼底蕴着一丝冷笑,紧步跟上太后。
秦毓的举措,厉竹自是看在眼里,顿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担忧地看向秦羌。
秦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拾步跟在了后面。
厉竹走在最后,都出了龙翔宫。
外面,乌央乌央跪着一片人,群臣百官、王爷公主,皇帝后宫的所有妃嫔也都来了。
钦天监派人去请的何法师也来了,正跟随从交代着什么,准备拾阶而上,见他们四人从龙翔宫出来,似是有事要说,便停在了那里。
太后先开了口,朗声,只不过,是对秦毓说的。
“你不是说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吗?说吧。”
秦毓对着太后颔首,再转身面朝下方众人,大声道:“父皇惨遭毒手,尸骨未寒,身为人子,亦身为人臣,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一语落下,场下议论声顿起。
凶手常姜不是已经伏诛了吗?怎么还说逍遥法外?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睨着众人的反应,秦毓再度开口:“诸位。”
众人寂下。
“是常姜杀死了父皇没错,但是,常姜是受人指使,她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不然,大家想啊,她一个女子,跟父皇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弑君?”
此话有理,场下不少人点头。
“那请问四王爷,常姜是受何人指使呢?”出声的是刑部尚书关震。
众人亦都好奇地看着秦毓。
秦毓唇角冷冷一勾,不答反问:“常姜是谁的人,相信大家心里有数吧?常姜平素跟谁走得近,最听谁的话,再说白,她是谁的未婚妻?”
众人惊错,惊错之余,一片哗然。
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秦羌。
秦毓也扬手一指,直直指向秦羌:“对,就是他,他就是常姜身后的那个人。”
厉竹皱眉,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男人就是不安好心。
秦羌微微抿起薄唇,看着秦毓,眸色转深:“四弟,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有啊!”
见大家又都转眸看着自己,秦毓自袖中掏出一卷明黄布帛,徐徐展开。
在场众人对此物自是都不陌生。
圣旨!
是何圣旨?
秦羌也甚是意外。
秦毓举起圣旨,将字的那一面朝向下方众人,朗声道:“这是昨夜宫宴之前父皇给本王的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废太子秦羌,立本王为新储。”
全场震惊。
秦毓的声音还在继续:“父皇说,会在宫宴上宣布这件事,没想到宫宴开始没多久,父皇就惨遭了毒手。很显然,太子就是知道废旧立新的事,所以,起了杀念,为了不牵扯自己,让常姜做了替罪羔羊!”
秦毓说完,为证自己所言非虚,侧身将圣旨交给太后看。
厉竹手心早已汗湿一片。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有这一手。
如此一来,秦羌太子之位不保不说,弑君之罪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是他所杀,但是,常姜已死,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不是他派常姜所杀,最主要,圣旨一出,他就有了杀人动机。
秦羌面色清冷,薄唇亦是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凝着那道圣旨,没做声。
好个秦毓!
他知道这个弟弟跑得那般飞快去接太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搞出这么大动作来。
圣旨显然是假,如果是真的,就不会出现宫宴上那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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