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禁不住想起了当初在学兵队时临危受命的场景。以至于,有一种激情在心里涌动,我很想自告奋勇,接手这次艰难险重的指挥任务。但是我又意识到,这次汇报表演,不同于学兵队汇报表演。学兵队汇报表演时,莅临观摩的领导都是局团一级领导,属于自家人关起门来验收。而这次汇报表演,其规格之高,观摩首长级别之高,令人不得不在心里多几分思量。因此这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可惜,吃了又怕汤一嘴火泡,得不偿失。
我这才充分地理解了中庸之道的含义。既然无把握出头,那就干脆保持中立,不积极也不消极。有了这些思量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似的,在部队这种大环境的影响下,我李正变得世故了、圆滑了。不再像以前那个激情四射、逢敌便迎的李正了。但是在某些程度上来讲,这种世故与圆滑,恰恰是迎合了部队的发展要求。很多时候,要想生存,就必须要学会圆滑。
结果,这几名队员一一试过之后,付副局长禁不住皱眉摇了摇头。
一位教官建议请外援,上校队长骂他放屁。警卫队里面藏龙卧虎,还他妈的用请外援?
付副局长抽了支烟稍作思量,突然将我从队伍当中叫了出来。
我战战兢兢地望着付副局长,心里忐忑至极。既不希望被付副局长委以重任,又对这个急难险重任务存在一定的幻想。
付副局长道:小李,刚才你那指挥,不像是你的真实水平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指挥能力,从口令到指挥员自身的精神面貌,还不如你当战士的时候。现在我命令你,拿出精神头来给我再指挥一遍,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让你结不了业!
付副局长也许是意识到了问题出现的关键,因此干脆使出了一招威慑手段,逼我就范。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翻滚。一直以来,我李正在指挥方面相当自信,每次也从不放过当指挥员的机会。但是这次,我心里是真的没底。两天时间,意味着什么?这就像是逼着一棵刚刚发芽的西瓜种子,在两天内长出西瓜来!
难啊!
付副局长见我面露迟疑,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怎么,怕了,怂了?
我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不是,这-----
我支吾着,突然间觉得自己和警卫队的同志们,都穿越到了文化大革命时代。那时候流行'大跃进'、'浮夸风',一亩地能产上万斤粮食……而现在,领导却要让我们利用两天时间,准备出近十个内部的汇报表演内容。虽说警卫队一直在积极训练,但是两天的时间去磨合消化,未免显得太仓促了。
付副局长见我面露难色,干脆直接敲定下来:就你小子了!你有丰富的指挥经验,还带过示范分队,指挥员非你莫属!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两天之内,把程序好好地给我拢一拢,磨合磨合。要是在汇报的时候拉了稀,我拿你拭问!
我赶快道:付局长,恐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
付副局长皱眉骂道:你什么你?这是命令!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块石头就压在身上了!要么把石头给我磨成玉,要么被石头把你压扁。你自己选择!
很多时候,领导下达任务,就是这么干脆直接。领导都非常擅长'压力转移',潜移默化地将一份重于泰山的压力,转嫁到了我李正头上!
我找谁说理去?
没等我开口,付副局长接着道:你小子给我抓紧时间准备,就两天时间!完不成任务,你提头来见我!
随后,付副局长倒背着手,招呼着上校队长和几名教官,离开了训练场。
我迎着风目送领导们离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风轻轻地吹,我的眼睛像是长了沙眼,被风吹的直痒痒。我心想我李正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强塞进我手里?
三十几名队友,待领导们走远后,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庆幸,或许还夹杂着幸灾乐祸的成分。我望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志们,想哭,想笑,想向天鸣冤。我突然间觉得,什么狗屁的战友情,平时都跟兄弟似的,有方便面同吃,有烟同抽。但此时此刻,这些没有被雷电击中的幸运儿们,纷纷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连连窃笑,要拭目以待,看我李正怎么吃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一群落井下石的家伙!
范晓辉在队伍当中左右张望,禁不住感慨道:看吧看吧,领导们都撂挑子了,两天,两天哪!就是戚继光重生,也不可能用两天时间,把所有的预演课目弄利索。这次汇报表演,肯定是乱成一团麻。李正,你小子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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