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黯然垂下眼睑,目光冷冰冰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任由回忆在脑中肆虐——
“铃君,你终于醒了,御医说你有了身子……”邱秉文一袭龙袍立于榻前,面上带着几分责备,眼中是难掩的喜气:“大晚上的,你怎能独自一人跑那肮脏地方去,得亏宫里巡夜的侍卫来得及时,否则你才怀胎两月,万一受了寒,孩子怕是难以保住。”
“孩子?”牧铃君先是一怔,继而扑上前抓住男子衣襟:“宗凡呢,你把宗凡怎样了?你杀了他是不是?”
“铃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宗凡是朕的朋友,朕怎么可能对他下手。”因为女子怀有身孕,邱秉文态度格外宽容温柔。
他双手将人环住,轻轻为她抚背顺气,柔声道:“你呀,定是昨夜受了惊吓,才会胡思乱想。”
“我分明看到了那块玉,那块宗凡的玉……”牧铃君死死拽着男子衣襟,因为用力,手背青筋条条绽开。
“朕原本不愿同你说此事,那个叫林方朔的男子是朕的侍卫,朕对其颇为重用,哪曾想,此人乃是他国细作,他手中那半块玉,是杀了宗家恩人抢夺来的,意在利用此玉靠近宗凡,利用宗凡。”邱秉文言罢,伸手摸了摸女子脑袋,失笑道:“你呀,一有身孕便犯傻,朕要杀宗凡这种荒唐事你都能想得出来。”
“那锦风呢?”牧铃君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的眼睛,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宗凡是你的朋友,阿晴是我的朋友,是我弟弟,你小舅子的女人,你把她掳回宫中算怎么一回事?”
“是朕先对杨晴动的心思,再者,她并不喜欢锦风,与锦风并无婚约在身,锦风与她在一起这些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叫奸//淫良家女,朕没有治他的罪,已经算是徇私。”邱秉文言罢,见女子面色不对,当下轻吁了口气,柔声哄道:“行行行,朕不同你说这个,你莫要生气。”
“锦风是奸//淫良家女,你又是什么,若非你利用权势步步紧逼,阿晴会把身子给了锦风吗?”牧铃君一把打开男子的手,激动道:“现在你把她囚禁起来,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对她的喜欢?”
“你以妖异言论,坏了锦风的名声,这就是你把锦风当好友的方式?”
邱秉文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缓缓直起身子,语气沉了下来:“杨晴的异样之处,人尽皆知,究竟是朕坏了锦风的名声,还是他毁了自己的名声,你心里清楚。”
“那你呢?你现在把阿晴藏起来算怎么一回事?”牧铃君随之直起身子,咄咄相逼:“锦风被‘妖’迷了心智,你又比他好上几分?”
“如果你想要朕真的放火将杨晴烧死,可以。”邱秉文语气冷清道。
“不要!”牧铃君一把抓住男子衣袖,艰难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须臾,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您是知道的,阿晴她一直谨小慎微,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若是妖怪,怎会遭受那么多苦难。”
“所以朕留了她性命。”见女子示弱,邱秉文语气随之缓和几分。
“那陛下放阿晴出宫,好不好?”牧铃君仰望着那个曾经让自己倾心不已的天之骄子,摆出生平最低姿态:“臣妾会告诫她,让她隐姓埋名,回到村子里生活,绝不再踏足京都。”
“铃君,太医说你胎像不稳,你需得好生休息。”邱秉文轻轻别开女子的手,将人按回床榻上:“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
“陛下,就当铃君求您了,好吗,您放了阿晴吧,她性子倔,在这深宫里是活不下去的。”想起好友虚弱憔悴的模样,牧铃君终是忍不住落下眼泪:“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陛下要怪就怪臣妾,若非臣妾横隔其中,锦风不会犯糊涂,阿晴更不会避着陛下,只是她的娘亲已经死了,如今舅舅林方朔也折在陛下手中,陛下的恩宠于她而言,是砒霜,是毒药,她承不得。”
望着女子被泪水打湿的面庞,邱秉文微微拧起眉头,手上用力,强行将人按倒在床榻上:“你放心,朕不会碰她,更不会怪你。”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给朕生个大胖小子。”
大掌落在女子扁平的腹部,邱秉文抬眼,笑得好不温柔:“莫要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等你诞下龙嗣,朕便给小舅子官升一品。”
……
“官升一品,呵。”牧铃君自嘲一笑,眸光涣散没有焦距。
多年夫妻情分,她不仅为他诞下一女,还怀有身孕,便是这样,她的眼泪与哀求,也换不来半分心软。
是,当时阿晴已经吞金自杀,他没法放一个死人出宫,可他连骗她,给她一个心理安慰都不愿意,足可见他们夫妻之情,比纸还薄。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