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刀手眨着眼睛,望着薛易。
有人加了一块柴,篝火升腾起的烟子更大了。
刀手们不得不打开窗户,使得烟子不至于呛鼻。
然后刀手们继续望着薛易。
他们不相信。
薛易知道。
刀手们给他面子,认真听了。
但是他们却未必会相信。
事实上薛易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太确定,这一切都是他的推断,却并没有实据。
除非亲眼见到李仵作。
但是,既然有可能性,就得早做准备。
否则如果是真的,那么当众人面临之时那就来不及了。
不管刀手们信不信。
薛易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行动上,都得做足准备。
可是,接下来该如何说服他们?
薛易飞快思索。
莫非,只能……
这个时候,王泰却开口了:
“这世上有食人的鬼,我见过。”
王泰这一开口,刀手们顿时将视线移了过去。
薛易也微微诧异。
只听王泰继续说道:
“我小时候,在我的老家,就出过闹邪巫的事情。当时有邪巫在我老家附近的山里建淫祠,蛊惑愚民,昼夜狂舞,供奉棱睁神。那棱睁神是一个邪鬼,需要靠活人来祭祀。为此那些被蛊惑的愚民充当起了匪徒,挟持路过的外地人,将其作为棱睁神的贡品,死了很多人。最后还是当地县衙配合官兵,甚至连神官都出动,才将其铲除。”
一种刀手听到此处,不由得纷纷皱眉。
大腾王朝之中不少开明之士反对人祭,在众多名士的努力之下,王法规定活人祭祀只能国家举办,并且有众多束缚限制。
但实则活人祭祀之风,上至庙堂下到民间,都未曾消退。
在国家中,军队出征,皆需斩杀战俘或者获罪军士来祭祀军旗,以壮军威;乃至建国必先立社,立社必祭人牲,故百姓又称“社”为食人社。
在民间里却也屡禁不绝,南方为祈祷粮食丰收,需要猎取人头来祭祀谷神;一些盛大庆典,诸如筑桥建台,也需人牲献祭;尤其崇尚巫鬼之风的州郡,更是会有各种骇人的祭祀传闻。
除了人牲,还有人殉,富家以奴婢为殉;帝王家以嫔妃百官为殉。
而王泰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一些恐怖的往事,才接着说道:
“当时我就亲眼见到,在官兵围剿邪巫的时候,那棱睁神大发神威,杀死了好多官兵。那场景……太过血腥可怕……若非有神官在场,否则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对付那棱睁神……若非薛公子今夜不说出这个推论,否则我都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
刀手们面面相觑,若非他们知晓王泰的为人,不会随意开玩笑,否则都还只当这是鬼故事。
最后王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李仵作是否是鬼物,但薛公子既然说得如此笃定,那我王泰就愿意信薛公子!薛公子为人我王泰也已经清楚,相信薛公子也是为了我们好!”
薛易双目一喜。
王泰在刀手之中颇有威望,如果他愿意信自己,那么事情就会好办不少。
只见王泰站起身来,冲着刀手们说道:
“诸位兄弟!若是信得过我王泰的,还请配合!”
众刀手有主见的人不多,当见得名头最大、身手最好、又最有领导气质的薛易和王泰都站在一起,当即便也没有异议。
刀手们当即纷纷表态起来,愿意支持二人。
薛易心头一松。
看起来,当初放过王泰一马,是个正确的选择。
否则,恐怕要获取这些刀手的支持,并不是那么容易。
此时王泰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薛易并不确定。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王泰在向自己示好。
只见王泰朝着薛易问道:
“薛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薛易回答道:
“养精蓄锐,严阵以待!”
众人再度望向薛易,等待着薛易的解释。
薛易细说道:
“如果那李仵作真是什么妖邪鬼物,我们若是冒然外出分散搜寻,定然会被其逐个击破!况且这么大的山林,又是在这风雪夜里,想要找到它根本不现实!那李仵作既然袭击了此地劳工,定然很有可能会继续袭击我们!我们只要做好准备,等待他到来之际围杀!”
当即有刀手问道:
“万一他不来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回去,如何向老巴交代?”
薛易回答道:
“如果等到卯时李仵作还未出现,我们再放出诱饵!用诱饵进入山林,其余人尾随周围掩护。”
有刀手问道:
“谁做诱饵?”
薛易朗声回答:
“我!”
刀手们顿时停止发问,薛易都这么说了,就值得刀手们今夜追随。
薛易则继续说道:
“若是我猜错了,今晚我们没能完成任务。那么此事之责任,我一人承担!老巴那里,我自会交代!”
刀手们目光一凛,心中对薛易又佩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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