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夜被他擅自加上的一大串自称逗笑了,同样用有点生疏的法语问候他:“您好,英俊的先生。您可以用法语或者英语来跟我对话,我虽然说的不太好,却能听懂。”
加斯帕尔从善如流:“何必自谦呢,小姐,您的言语像是塞纳河上漂泊流浪的百合,只是听着都让我沉醉。我在英国的学习艺术,这位资本家先生认为我或许能成为他的未婚妻的朋友,所以才诚恳地请求我来Z国的。”
英俊的资本家先生臭着一张脸握紧了拳头,开始回忆起他的自由搏击课程。
姜沉夜跳下高脚凳子跑过来拉住他的手,“您之前不是好奇我很喜欢的那款红茶么?今天早上已经送到了,难得您的朋友也来了,咱们一起坐着喝茶聊天,好不好?”
残酷暴力的资本家这才缓和下表情,用温柔的语气说:“当然了,只要是你的要求。”
姜沉夜悄悄冲加斯帕尔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对方回应了一个夸张的鬼脸,韩其琛则假装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走下去要佣人拿茶点和用具上来。
之后他又接了个父亲的电话,站在楼梯口处理了几封必要的商业邮件,再跟合作者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视频通讯,再回到楼上,事情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小女孩与他的损友几乎是争执了起来一样热烈地讨论慕夏、马蒂斯、里茨斯基之类的韩其琛能够勉强从自己的知识清单里提出来名字的画家,然后一个说“慕夏真是秀美极了”,另一个立即反驳“庸俗、媚俗的审美偏向!”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希腊语,随口引用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流派的哲学家的奇奇怪怪的格言,甚至无法分辨他们究竟是在互相赞成还是互相辩驳。高速进行的思维的交织在他们意识到他的到来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资本家先生,你好。”加斯帕尔说。
“未婚夫先生,您好。”姜沉夜故意对照着他的话。
两个人又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韩其琛气恼地听到他的小女孩含笑对加斯帕尔讲:“如果你还要在我家做客,我愿意给你参观我的作品,不过答应我不要评价、不要赞扬、不要批评、不要描述,你看到就像未曾看到一样,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假使你窥见我的情绪和意图,请把回避提及它们当成绅士的礼仪,好么,尊敬的唐璜先生?”
她从未、从未主动提起过要给他看那些作品!
佣人拿着沏好的茶摆了上来,三个人分别坐下来,韩其琛刻意把沉夜抱到了他的膝盖上,用鼻尖摩挲她秀丽的黑发。
这次加斯帕尔没有笑嘻嘻地嘲讽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黏糊,只是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加斯帕尔说:“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不愿意举办展览。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才华,亲爱的贝阿朵莉切。”
韩其琛在内心嗤笑:呵,贝阿朵莉切?唐璜怎么可能有浮士德那样虔诚而保守自我的、忠诚的爱恋。
姜沉夜说得自然极了:“我不要在活着的时候听到任何评价。想要出名,或者得奖,举办展览,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我的韩先生即使不懂艺术圈子,却也能轻而易举地帮我办到邀请各种人士的展览……如果有人要评价我的作品,最好我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宁愿自己的作品没有任何受众——至少我是在这种前提下创作的。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有天赋的那一批人,我只是觉得画画快乐,并且能够不断地画下去,永远、永远觉得快乐。”
“你看起来身体并不好。”加斯帕尔说。
姜沉夜微笑:“理所当然,希望你活得比我久,并且快快地出名。我知道你是喜欢名气的那种人,对么?”
加斯帕尔愉快地说:“没错,没错。我喜欢名气,喜欢赞扬,喜欢珠宝,喜欢媒体的采访。我向你保证,不出几年我就会大出风头,成为领袖人物,然后我会假装没看过你的作品,直到你死去——然后立即跟所有的媒体预约头版头条,疯狂地批评你,或者赞美你,然后逃命到非洲的原始部落里,避免你可怕的资本家未婚夫的追杀。”
姜沉夜被他的描述逗笑,仰起头来看韩其琛:“向我保证,你可得留他一条性命——”
韩其琛满腔的嫉妒在看到她含笑的黑眸里愉快的星光时骤然就被扑灭了。
他爱怜地亲吻她的脸颊,又不无恶意地、温柔地说:“当然,我会为他办好在非洲国家的永居签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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