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经历多少次,这种被羞辱的痛苦都是如此真实,秦廖克制住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他努力镇定下来,转身走出了别墅。
路上,秦廖神情有些恍惚,直到耳边响起了惊叫声,他才微微抬眸。
这一边,夏安也惊了,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初中同学,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没长开就足以叫人惊艳,此刻对方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中有几分茫然之色,薄唇紧紧抿着,竟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真是觉得今天实在是糟糕透了,想起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假期,还被自家老爹逼着出来跑步,好不容易买了个馅饼又被人撞翻在地,夏安真想骂娘。
抱怨的话都在嘴上了,只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她的目光划过一起诧异,快要说出口的话又连忙吞了回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打招呼:“秦廖,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少年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冽,令夏安的心都揪了起来,担心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秦廖终于回过神,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像是认出了她是谁,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让开。”
夏安不自觉的让开了身子,目光流露出不忍,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我……”
秦廖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
待到少年走远了一些,夏安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背影,瘦弱的身躯此时微微颤抖着,她有一丝不忍心地别开了眼眸,突然觉得她老爹逼她出来跑步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初二那年,夏安曾亲眼目睹过秦廖是如何被一群人按在地上痛打,鼻青脸肿的模样她到现在都无法忘怀,她当时站在一旁,大概是吓怕了,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么看着。
目光落到地面上的馅饼,雨水过后的地面泥泞潮湿,馅饼上早已被灰土弄脏,夏安垂下手,无意识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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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廖走在湿滑腻腻的青石板小路,站在门外的邻居们目光落到他身上,皆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楼道里垃圾成堆,扑鼻而来的恶臭。
秦廖家在三楼,他站在门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指碰到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门,像是触电一般,用力拉开门。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低头看去,满地的酒瓶子,水池旁尽是呕吐物,水龙头正哗哗的流着水,但显然没有人注意到。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屋内的人,女人伸了伸腿,无意识的踢了下脚边的易拉罐,在这寂静的屋内发出了声响。秦廖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
突然,女人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裤脚,他低下头,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个嘴角还挂着呕吐物的可怜女人,毫无怜悯之心,只有满眼的厌恶。
“酒,我要酒,快点给我酒,我还要喝。钱呢?拿钱去给我买酒,去给我买酒。”女人无意识地咕哝着,半睁着眼眸,目光涣散,根本没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能看到一双破旧的运动鞋。
秦廖缓缓地蹲下身,和她的视线对视上,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梁半梅皱了皱眉头,像是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张开了嘴,想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干呕着。
半响过后,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黏在了脸庞,语气十分强硬,完全没有了方才醉醺醺的样子,“我的钱呢!”
秦廖没有说话,薄唇紧紧地抿着。
“你又没要到钱?废物,你这个废物。”梁半梅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道:“老娘当初就该把你流掉,我他妈生你有什么用,讨好那个老家伙都不会。”骂了一会,梁半梅咳嗽了一声,几乎又要呕吐出来,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易拉罐,随手拿起来就砸到秦廖的脸上,口中恶狠狠的道:“你还不如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秦廖没有躲开,易拉罐砸在耳朵上,瞬间就划破了脆弱的皮肤,灼烧一般的疼痛,但他甚至毫无反应,只是低垂下眼眸,漠然的站起了身。
“你给我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梁半梅声嘶力竭的喊着,“秦廖,你给我回来。”
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毫无留恋地走回了房间,用力的关上了门。
薄薄一层的木板门,根本抵挡不住门外肆意的谩骂声,秦廖抬起无力的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看着窗外的树叶一片片的掉落下去,毫无抵抗能力一般 。
他微微闭上眼睛,“活着,真他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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