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宫外长大?”伏玉眉头拧了起来,“你不是太……内侍吗?”
苍临垂下眼帘,没有明确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低声道:“我是前几天被送进宫的,就在你登基大殿之后。”
伏玉下意识地就想起那日他看见苍临被那几个少年欺负的画面,咬着下唇小声问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苍临低头看着脏兮兮的桌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垂下一小块的阴影,那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被藏了起来,更显出几分可怜。
伏玉刚强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如果那一日自己不贸然出头,说不定他只是挨一顿欺负,但也未必就沦落到被送进宫里的地步。伏玉低低地叹了口气:“算了。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苍临抬起头,颇有些小心地看着伏玉:“外面贺鸿仪的军队将都城围的水泄不通,我们一时半会别想出去,不如就去找个住处,藏在这城中,等贺鸿仪的大军真的攻入城中的时候,再趁乱逃走,神不知鬼不觉。”
伏玉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抬眼有些狐疑地看了苍临一眼:“我总觉得你这小孩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不是小孩了。”苍临站起身,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走吧,咱们先去那边打听一下,皇……”
伏玉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叫伏玉。”
“好,伏玉。”苍临重复,“那边人多,咱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城里谁家有空房。”
“不去客栈?”伏玉疑惑,“咱们也住不上几天,不是客栈更方便吗?”
“客栈也方便找到你。”苍临回答,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伏玉盯着他瘦小的身影看了一会,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空他应该打听一下,这孩子入宫前到底是哪个府里的?为什么感觉相处越久,与自己想象的那个不怎么讨喜的小可怜不太一样?
苍临走了几步,发现伏玉还没有跟上来,微微诧异地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伏玉:“怎么?”
伏玉耸了耸肩膀,将自己的包袱拿好,快步跟上了苍临。
苍临似乎对都城确实很熟悉,最起码要比伏玉熟悉的多,伏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跟人打听好之后又找到房主,付了银子,然后带着伏玉在一条条极其相似的小巷里转来转去,最终在一间有些破落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他顺手打开那门上老旧的门锁,推开院门:“到了,这几天咱们就住在这儿吧。”
“哦。”这一会的功夫伏玉几乎已经晕头转向。不得不说这小院的位置确实格外的偏僻,别说宫里的追兵找不到这里来,就算是他自己,如果离开这里再想找回了恐怕都很麻烦,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感慨,“你好像对这都城里确实熟悉的很啊?”
苍临落在门上的手僵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伏玉:“我说过我是前几日才不得不进宫的。”
伏玉生怕他下一句就说出来,“都是因为你”,抢先道:“我没出过宫,也没在宫外住过,这房子看起来挺好的,还有院子哪?”
苍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显然已经看透了伏玉的心思,向后退了一步,回道:“不是什么好地方,破的很,不过这几天落脚是足够用了。”
大抵是因为今年的天气太过寒冷,连御花园似乎都变得萧索起来,伏玉从其中走过,扫了一眼两旁枯黄的枝叶,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不过最近宫里事端多,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来去匆匆,原本这热闹的御花园也变得冷清起来,也因此,伏玉今日才敢直接从御花园穿过,少走了一大段路程。
伏玉的住处在皇宫的西北角,那里挨着冷宫,是整个皇城里最偏远最让人忽视的角落。当今圣上想不起这里,其他人也不会刻意提起,由着伏玉这个名不正言不顺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的皇子在这里自生自灭。对于伏玉来说,这居然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也正是因为存在感低,他这条小命才能幸存。
伏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另一只手拎着的小篮子,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要不是为了这点东西,他才不会如此胆大地穿过御花园,到皇城的另一边去。所幸是现在宫里乱成一团,没有人还有精力顾及到他,要是这种日子能再持续一段时间就好了,伏玉想着,更是高兴了两分,甚至在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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