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老习惯了,窗台或门口总会放一个特制的盆,里面装着充满生机的水,长途跋涉的飞鸟和路过的流浪猫狗会停在这里喝点水,然后继续自己的旅途,也许第二天或者第二年还会见到,有的真的只是一面之缘了。
顾鸿哼了一声,“心肠这么好,当心被人骗了。”
叶谨白却笑了,“我就是心肠不好,也有人想骗我啊。”
顾鸿无言以对,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无缘无故就会伤害其他人,只是因为想把自己的不幸带给别人。
叶谨白又给他倒了一杯绿豆汤,顾鸿喝的时候听见哆哆哆的声音,一转身,发现一只黄莺衔着一支开得正好的花枝,不断前后移动,用嘴一下一下地在门上撞击。
叶谨白上前打开门,黄莺飞至他身前,叶谨白摊开手,黄莺在他手心放下了花枝,飞至他肩上停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它是山间开了灵智的小妖,连开口人言都不能,自从叶谨白搬到斜阳街后就一直来他的窗台上喝水,会衔来山间的一串野果或是一支盛放的花作为回报。
不过今日的黄莺显得非常疲惫,羽毛也不复前几日的光泽,叶谨白将它从肩上捧下来,它就乖乖待在他掌心。
顾鸿和大猫目不转睛得盯着黄莺。
叶谨白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黄莺闭着眼睛蹭着他的手,叶谨白这才发现它的翅膀处有血迹,左腿也不自然地微微抬起来。
受伤了。
叶谨白端来一小杯水,给它擦了擦伤口,然后就犯了难——家里没有纱布,连创口贴都没有。他愈合能力极强,小伤口眨个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家里根本不会备这些东西。
叶谨白问顾鸿。
顾鸿抓抓头发,他虽然爱打架还总是弄一身伤,但是受了伤之后他宁肯变回原形缩在角落里一只猫自己舔,也不愿意上药。
“你等等,我去覆舟问问。”他啪嗒啪嗒就要往对面走,结果出门没一会儿就和裴夙一起进来了。
叶谨白诧异他的动作快。
顾鸿不高兴道:“不是我找他的。”
裴夙道:“夜回叫我的。”
正当叶谨白奇怪夜回是谁的时候,裴夙点了点大黑猫,于是叶谨白记住了,大猫叫夜回,顺口问道:“那只小的叫什么?”
顾鸿脸上爆红。
裴夙唔了一声,“小的叫……”
顾鸿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别乱说!”
他突然变脸,叶谨白吃了一惊。
顾鸿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迎着叶谨白茫然的眼神,结结巴巴道:“那是我家猫,不要给他
乱取名字。”
叶谨白好奇:“它不是妖怪吗?也是你的宠物?”
顾鸿想了想,咬牙道:“对,他是我的宠物,叫,叫……”
“小黑。”裴夙温温柔柔接了一句。
顾鸿顿时要炸,裴夙又道:“大的那只也可以叫大黑。”
蹲在底下的大黑猫:“……”劳资明明只叫夜回,不叫大黑!
顾鸿诡异地安静了,心理上找到了某种平衡。
叶谨白剪了块绷带小心翼翼给黄莺固定了腿,给它上药的时候裴夙握住了他的手。
“等等,我看一下伤口。”
裴夙面上的笑意微收,神色让下意识想抽回手的叶谨白停住了,屏息等他说话。等查看完伤口,裴夙唇边那点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了。
黄莺的左腿伤到了骨头,但没有伤口,翅膀根部却有一块蔓延至肚子的狭长伤口,一看就知道是某种生物尖锐的爪子造成的,外翻的皮肉都染着青黑色,因为叶谨白已经有充满生机的水清洗过,伤口看上去没有那么狰狞,但他还能看到一缕缕死气缠着青黑的血肉上。
这不是正常妖怪争斗产生的伤口,而是被某种恶疫所伤。
恶疫可不是指作乱的妖怪,而是指在特定情况下出现的“灵”,只要出现,必然会带来灾厄和死气。
裴夙一双狭长的凤眼显出几分凌厉——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这伤口不对吗?”叶谨白小心摸了摸黄莺。
裴夙道:“嗯,伤口有问题。”
他垂下眼睛和黄莺对视,黄莺仰着头清脆地啼鸣几声,裴夙微微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我会去调查的,你在这里安心养伤。”裴夙安抚了黄莺。
他说完就要告辞,叶谨白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道:“裴先生……”
裴夙回身来浅浅笑了,“怎么了?”
叶谨白:“问题严重吗?”
裴夙本来想回一句不打紧,但在他担忧的目光下不知怎地就回了句:“有些棘手,届时也许要请你帮忙。”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这话实在不像他会说的,但在对方恳切的目光中,不自觉说出了“请你帮忙”这种话。
叶谨白重重点头——他和黄莺隔几天就会见面,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了,虽然这位朋友并非人类。
此后几天都没再见到裴夙,叶谨白猜他是去处理事情了。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晚上,裴夙敲响了叶谨白的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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