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拂晓肩上一沉,微微侧首便看见扶在自己双肩上的修长手指,左手中指戴着一枚男款的尾戒,更加衬出指节分明好看。
顾青城单手放在杨拂晓肩上,右手从后面拉过一把椅子来,已经在杨拂晓身后落座。
盛微微一看顾青城这动作。即刻便说:“有顾大大在,拂晓你就放一百个心玩儿,尽情的输吧,把他的钱包都掏空了才好。”
顾青城一个眼神,盛微微闭了嘴。
他看着杨拂晓:“我教你玩。”
苏烟说:“你肯屈尊教人玩牌,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盛微微今天相当亢奋,一眼就看到了在顾青城手指上的戒指,不过杨拂晓的左手上倒是空的,没有戴任何饰品。
“顾青城,你不是吧?你竟然中指上戴着戒指。”
盛微微一开口,桌上苏烟和陆离的目光全都望向了顾青城……的左手上的男款尾戒。
顾青城抬起眼帘,凉凉的看了一眼对座的盛微微,“怎么?”
“男人戒指戴中指上代表正在追求中或者正在热恋中,你算是哪一种啊?”
顾青城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语的杨拂晓,“都算。”
盛微微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苏烟不禁笑了笑。其实顾青城找来盛微微陪着杨拂晓,是正确的。
盛微微现在是神助攻,有她在杨拂晓耳边,三句话离不开顾青城。两句话离不开沈律师,除去跟杨拂晓不来电的沈律师,剩下了顾青城。
而且,也就只有杨拂晓这种脾气好的会忍着盛微微这种咋咋呼呼的大小姐脾气了。
开始打牌。
顾青城帮杨拂晓将麻将牌在面前摆好,给她简单说了规则,她也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明白了么?”
“没。”
盛微微说:“没关系的,就算是你胡乱打,顾青城这个牌神也能把你给救回来的,绝对输不了。”
牌……神?
一瞬间,杨拂晓想到了门神。
杨拂晓真的是一窍不通,儿时,但凡是过年。有时候确实是会打麻将,但是杨拂晓自小是跟着外婆长大的,过年也很冷清,就有时候舅舅舅妈回来吃顿饭坐坐,还不如端午和乞丐叔叔来家里呆的时间长。
想起端午。杨拂晓就心里一阵猛跳。
端午没有死,那么现在在哪里?
忽然,脑门上就被人推了一下,杨拂晓转过去看顾青城,后者正一脸坦然的看着她。
“你输了。”
杨拂晓:“……”
不是有顾青城这个牌神看着么?为什么还会输?
再转眼,就看见前面的盛微微将牌推倒。“胡了,清一色,哈哈哈,快给钱!”
杨拂晓:“……”
第二把牌,没有顾青城帮忙摸牌,杨拂晓有点手忙脚乱的,两次还把麻将牌掉在了地上,盛微微就急忙从椅子上滑下去看杨拂晓掉在地上的牌,坐在桌上的陆离趁机和盛微微对调了两张牌。
盛微微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就大叫了一声:“是谁给我换牌了?肯定是你,赶紧给我交出来,本姑娘就饶你一条生路!”
顾青城从钱包里拿了两张百元大钞出来,对杨拂晓说:“如果你再跑神,这一把牌准输。”
杨拂晓扬了扬眼角看着顾青城,这是在威胁她么?
就算是她不跑神,也绝壁会输好吗,她只是一个新手,都还算不上。
兴许是杨拂晓的牌实在是太烂了,这一把,她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跑神,而身边的顾青城也一直在指点她,甚至还偷偷猫坐在一边的盛微微的牌,让盛微微都恨不得在和顾青城之间筑一道墙来防他的视线侵蚀。
最终,仍然惨败。
一连好几把,杨拂晓总是运气不好的输掉,不过小赢了一次。
杨拂晓身上没有带太多现金,都是顾青城给掏的。
盛微微一连赢了三把,喜上眉梢。
陆离端着水杯喝了两口,伸手就在盛微微面前拿了一个牌,“微微,出老千了吧?”
盛微微愕然瞪大了眼睛:“嘛啊?我怎么可能出老千?我是赌王的女儿啊,我绝对是光明正大的。”
不过,如果说盛微微会出老千来赢牌而赢的让人看不出来,杨拂晓一点不怀疑,她的手法实在是太纯熟了,不过压根没有想到,盛微微这种没有太多心机的人,赌起来却是老手。
顾青城贴着杨拂晓身后坐着,杨拂晓后背就贴着他的胸膛,这样的近距离让杨拂晓觉得浑身像是生了虱子一样。
恰好手机铃声大作,杨拂晓便赶忙起身,让顾青城过来替她,趁机脱身。
拿了手机走到阳台上,杨拂晓松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新年好……”
在很小的时候,杨拂晓的外婆就教她,在过年的时候,不管是电话还是路上见了别人打招呼,第一句话都要说新年好,这是一种礼貌。
到现在,成了一种习惯。
而听筒内没有人说话,杨拂晓正狐疑着,想要把手机拿下来看一眼,听筒内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悠远的声音。
“拂晓,新年好。”
杨拂晓赫然睁大了眼睛,她甚至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端午,因为说话的语气都太像了。
她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握紧了手机,“嘉攸?”
“嗯,是我。”
是沈嘉攸。
“你现在在哪里?可以打电话了?”杨拂晓说,“你别说你现在在医院给你什么得癌症的导师送行,我已经查清楚了,所以你现在实话实说,说不定我还能免你一死。”
过年的氛围很好,让杨拂晓都开起玩笑来了。
而在电话的另外一端,沈嘉攸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肯定查清楚了,我估计再过两三天就能回去了,在商业调查科这边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结果呢?”
不过,杨拂晓觉得自己是多余问了一句,沈嘉攸现在被放回来,不就是说明事情的调查暂时性结束了么。
“对我的调查已经结束了,”沈嘉攸顿了顿,“跨越大洋给你打个新年拜年的电话,就说点平常的事儿吧,我可不想再回忆一遍在这里的生活。”
“我的错,”杨拂晓笑了起来,“新年好。”
其实,杨拂晓真的想要第一句就县问一问沈嘉攸的真实身份,是否如顾青城所说,她所怀疑的并不是沈嘉攸本人,但是新年这一天,喜庆的气氛已经将心给占据了,那些灰心丧气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去。
杨拂晓将沈嘉攸不在沈宅的这段时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沈嘉攸,沈嘉攸也没打断,甚至更细致地去问她。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将杨拂晓的声音打断了。
杨拂晓从阳台上看向前面,在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上,几户人家已经开始燃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炸的不亦乐乎,杨拂晓需要大声喊在电话另外一端的沈嘉攸才能够听得到。
“就这样啊,我先挂电话了,到时候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杨拂晓喊了一声,得到电话另外一端的沈嘉攸的肯定之后,才将电话挂断,转过身,却见顾青城靠着门框站着,正在抽烟。
顾青城的目光原本投在远处一片空旷天幕,看见杨拂晓转过来,便扬了扬手中的烟蒂,“抽了一支烟。”
杨拂晓问:“牌场散了?”
顾青城说:“盛微微要去点炮仗。”
正说着,盛微微就跑过来,“快点,去外面放炮了!快十二点了!”
当时买了鞭炮,也买了冲天炮,原本这种事情就应该留给男人去,但是盛微微偏偏要自己过去点。
“缇娜姐,你给我把打火机递过来。”
苏烟刚想要把打火机拿过去,却被后面的陆离抓住了手,“把这个烟给她,打火机一下子窜起来有点危险。”
陆离将刚刚点燃的香烟在唇间猛地抽了一口,烟蒂一段火星闪了两下,才递给苏烟。
苏烟手腕上还留存着一丝温度,顺手接过烟蒂递过去。
就在盛微微点燃鞭炮的同时,她向后猛地跳了两下,转过来捂住了耳朵,“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
苏烟站的比较近,在盛微微转身跑过来,一下子将苏烟给撞了一下向后踉跄了一下,陆离急忙将苏烟扶起来,顺带两只手已经堵上了她的耳朵,让她向后缩在自己怀里。
杨拂晓和顾青城距离比较远,身边的顾青城第一时间给她戴上了大衣后面的风雪帽。
顾青城看见杨拂晓也不伸手捂耳朵,便问:“不觉得吵?”
“我特喜欢听放鞭炮的声音。”
顾青城轻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烟蒂掐灭了扔在台阶上,套用杨拂晓的这种口吻道:“我特喜欢闻烤羊肉串味儿。”
杨拂晓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是心无旁骛的笑,单纯的就是呗顾青城的这句话给逗乐了,“顾总,您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吗?”
顾青城挑了挑眉,不解道:“很奇怪吗?”
杨拂晓点了点头,“当然了,我觉得我们不是在一个世界的人,哈哈哈,如果我现在拿一个大喇叭广而告之一下你的这条新闻,恐怕你在c市的威望就一落千丈了,从高高在上的神,一下子降到了泥里。”
顾青城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揉了一下杨拂晓的头顶,“那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动作让杨拂晓陡然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心里莫名的一跳。
顾青城眸色深重了几分,转开了话题:“刚才是沈嘉攸打来的电话?”
杨拂晓点头道:“是的,他说调查科的询问已经结束了,过两天就回回来了。”
顾青城微微眯了眯眼睛,“也该回来了。”
“其实,我有一点不大明白,”杨拂晓问,“你为什么不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怕他会遗传你和你妈妈的精神障碍么?”
这是杨拂晓在后来日日夜夜想到的唯一的一个解释。
她也咨询过相关的专家,遗传率的确是很高的,但是如果在后天不受到比较激烈的刺激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事。
顾青城转过来,笑了笑:“不想让他也成为实验品。”
“什么……不想成为什么?”
杨拂晓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顾青城抬手把杨拂晓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捋在耳边,“没什么。”
“拂晓!”
后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杨拂晓转过身来,看见在后面冲她招了招手的沈晚君。
“进去吧。”
顾青城随着杨拂晓一同进了屋,“拂晓,你过来。”
杨拂晓不知道沈晚君单独叫她是有什么事情,跟过去,“姑姑,你叫我?”
顾青城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沈晚君手里捏着一个红包,“到现在了还叫我姑姑么?”
杨拂晓:“……”
不叫姑姑,要叫什么?
难道……
沈晚君是怎么知道了?
竟然连沈晚君都知道了,那玉明秀和沈洲……
沈晚君仿佛是看懂了杨拂晓脑中所想,说:“是你外婆告诉我的,放心,你骨架小现在又穿的厚,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来,拿着,这是给我孙子的红包,就当是见面礼了,连同你的还有孙子的。”
杨拂晓完全呆住了。
直到后面顾青城从沈晚君手中把红包给接了过来,“妈给的,你就收下吧。”
杨拂晓被顾青城硬是给塞进了手里,这个红包捏在掌心里,觉得这现金真的是不少,厚墩墩沉甸甸的,还有硬硬的四四方方的一张卡。
沈晚君说:“里面有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等我孙子生下来,给孩子买点好的。”
顾青城顺口接着说:“还不谢谢妈?”
杨拂晓现在处于真空状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一边的顾青城一说这话,杨拂晓没留神便跟着说道:“谢谢妈。”
说完之后,她都差点咬了舌头。
擦,她刚刚叫了什么……
“不是,我……”
“就叫这么一次就好了,”沈晚君拍了拍杨拂晓的手,转身离开之前,对杨拂晓说:“拂晓,其实我记得你,在甘露寺的时候……”
杨拂晓猛地抬起头来。
那个时候……
沈晚君竟然记得,那个时候,难道她是……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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